倔強

沒有什麼比奔跑
在睡意的承諾裡更危險了
它沒有腳
也不需要休息
永遠不帶感情地
在你前方兩個身子，滑翔。讓你
長長地伸出手
向前奔去
不看路面，不理會什麼草原
只是半顆半顆地失去
渾白的眼睛
以及花了一輩子才明白的
故鄉的風景

一旦你閉上你的眼睛
那些升高如山川的絕望
不斷褶曲，鏽蝕，再藏臥於
內臟裡的痛苦
以及如黃金礦脈的自我否定
就要永遠讓路給蒲公英
飛舞而廣闊的
睡眠了

從此，你將遺忘另一個你
於溫暖綿延的
泥土深處
永遠不再憶起

所以離開吧，夢境，離開吧
正因為無以為繼
我們才能焦慮
才能勞頓，困惑，繼續孤獨
繼續頑固如石
雙腳苦難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