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金得紫煙

「點上火就可以了。」在雨中你摟著我，說要把寒冷趕走。

我們被遺忘了許久，之後相遇，一路上全是濕透的雨水。我說寒冷，於是你拿出一個瓶子，一罐刺鼻的油。


點上火就不會再冷。我們撐開瓶口，把彼此的腳塞進裡面，把晶瑩發亮的路燈，綿延的城牆，還有高塔裡的巫師都塞進瓶子。所有的童話，所有的太陽，我們不會再回去了。

瓶子很小，裡面灌滿了油，整座城市在瓶底輕輕搖動。

我們在瓶中交纏，點燃彼此的手指。火焰抱緊身體，而瓶子慢慢地燃燒升空，碎裂成一片一片，揮發成暗紫色的霧珠。霧厚重而溫暖，填滿我們指間的縫隙，我們的臂彎，我們耳際的羞赧與沉默。

我們在一起，在霧裡在火裡，一起消失，一起死去。沒有人看見，沒有人記得，但那又何妨。紫色的霧吞噬一切，什麼也不會剩下。


---01/12/2011

註：李賀 〈馬詩二十三首˙ 二十三〉
武帝愛神仙，燒金得紫煙。廄中皆肉馬，不解上青天。